哆来咪

【白夜追凶】【双关无差偏年上】道阻且长 17-18

莲七白:

17. 警告:本章有小关X高亚楠。




在那之后关宏峰跟宏宇交了底:他在等周巡找他回去。周巡虽然跟着他学了这么些年,但在破案上还是差得远,遇到疑难案件一定会来咨询他的意见。他会借机去支队找到宏宇的案卷并悄悄进行调查。他还指出,由于宏宇必须以他的身份出现,所以宏宇也得学一些刑侦知识。这样一方面不容易露馅,另一方面在晚上宏峰不能出门时万一有工作宏宇可以替他。


宏宇答应了。他哥于是趁着赋闲在家整理了自己的刑侦笔记一点一点教他。宏宇打上学起就没被他哥这样辅导过,一开始还挺受宠若惊,用心地去背去学,结果学了没几天就没了耐心,总想着法子偷懒,搞得他哥恨铁不成钢,脸色一天比一天差。


又过了大半个月,宏宇脸上的疤终于愈合得和宏峰相差无几,意味着他的活动空间终于不再局限于小小的房间。夜晚时他第一次单独出门,宏峰紧张得要命,规定他只能去几个地方,在半小时内回来。宏宇站在门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简直要为自己来之不易的自由跳起舞来。他甚至都不急着买烟了,只沿着街道慢慢走路,行人匆匆走过,根本没注意到他,他却觉得每个人都如此可爱,仿佛重新发现人间美好。


他回到家时超时了五分钟,进门就被他哥劈头盖脑骂了一顿。宏宇没放在心上,他刚享受到自由的滋味,这让他飘忽忽地什么都不在意了。


在那之后宏宇每天晚上都有一个小时不到的“放风时间”,可以去超市买点菜,在河边散会步,抽两根烟。这几乎成了他一天下来最大的乐趣和指望。尽管如此,宏峰一直警告他少跟人搭讪,越少说话越好,所以他除了买东西大部分时间也还是一个人闲逛。


他和他哥的同居生活也渐渐融洽。刚开始的时候宏宇也会忘了他哥的黑暗恐惧症,晚上起夜顺手关了灯,结果摸回床上时他哥一身冷汗,人事不省,宏宇吓得差点打了120。之后就再也没有过类似情况出现。宏宇是夜猫子,宏峰则习惯早起,兄弟俩会轮流做一些简单饭菜。宏峰大部分白天都在家,整理自己的笔记、逼着宏宇念书,需要证明一些猜测以及做应急预案准备时会出门。因此宏宇有非常多的时间和他哥四目相对,堪称他们从小到大从未有过的亲密时间。


虽然宏宇真的很爱他哥,但房间就这么大,两个大男人什么都要共用,几乎24小时在一起,免不了还是会有摩擦,他哥是不爱吭声只会发火和瞪人的,宏宇心情好就忍忍了,心情不好也要跟他互呛几句。毕竟他哥想出门随时可以,他可是不得不猫着做他哥的影子。


闷久了发躁的时候也很多,宏峰通常不理他,但在宏宇忍无可忍的时候会把他带上床,之后宏宇会恢复平静一段时间,直到积攒的情绪再次到达临界点。这或许也是他俩枯燥生活里最大的慰藉,在拥抱、自我投入、完全沉迷于对方的过程中可以暂时忘记所处的困境和无法预测的未来。


总体而言,天天被他哥看着好好学习好好锻炼,几乎可以称之为关宏宇这么多年来活得最平静最健康最规律的生活了。




这样大约过了半年,周巡终于打来电话,邀请关宏峰回支队协助办案。


关宏宇又紧张又期待。这半年来他与世隔绝,唯一的沟通渠道就是他哥,早给憋坏了,现在哪怕让他去独闯市公安局总部他都不会怕。他哥也差不多——某种程度上验证了他哥真的是很孤僻一个人,赋闲在家每天除了守着弟弟也没什么朋友可来往。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宏峰的主要工作除了看管弟弟和整理案宗之外,更重要的是发展出了极其复杂的应急预案系统,包含了十几个状况下的几百个分支,每一条都跟宏宇反复演练过,他甚至设计了一套密码语言,用最短的音节解释刑侦工作,方便交接时能够快速反馈情况。这有一点像他们小时候玩游戏,两个人交换身份,用各种暗号交流,不过这一次他们想要瞒天过海的是除了他们俩之外的整个世界。


案子比较复杂,宏峰提前跟宏宇发了信息,他需要宏宇晚上跟他交接。宏宇跃跃欲试。他被教育了半年,就是为了这一刻。宏峰跟他事无巨细地描述过长丰支队的情况,他的主要目标就是装好他哥,进周巡的办公室找案卷。


第一次一整个晚上被放出来,关宏宇心醉神迷,觉得车流里的空气都那么好闻。他到了长丰支队,在心里深呼吸了一口气,走进了门。


然后他看到了高亚楠。


关宏宇恍惚了一秒。亚楠看他的眼神是陌生的,那是对关队的眼神。仿佛这时候他才有了实感:关宏宇已经消失了,现在只能有一个关宏峰。


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付。坐在周巡旁边他有点紧张,但周巡似乎没发现异样,这或许说明他的伪装是成功的。倒是新来的周舒桐问了个他难以回答的问题,让他不得不找了个拙劣的借口溜掉。


剩下的半个夜晚都如同一场不真实的梦。他接受着警察们的尊敬,在警局里穿梭,第一次见到分尸现场,第一次见到面对尸体面不改色的亚楠,他终于喝到了久违的格兰菲迪,和年轻漂亮的姑娘一起共舞,他哥在出门前把钱包给了他,他一点都不吝啬地花掉了大半。


他醉醺醺地回家,整个人都因为回到现实生活而快乐过头。他有一刻真的不想进门,门后的世界那么小,只有他哥和他那条叫老虎的肺鱼——但他还是进去了,他哥开的门,他看着他哥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就心甘情愿地进去了,把短暂享有的自由世界关在了身后。


理所当然地,他又跟他哥吵了一架。吵得不轻,他哥发起火来口不择言,宏宇被他泼了一头冷水,也冷静了下来,想他哥这个执拗的性子,真的迟早有一天会被怄死。


他们完成了再一次交接,宏峰对他的表现并不满意,觉得他这半年啥都没学到。宏宇也没办法,他有时觉得他就这样了,好不了。他哥是天才,他可不是。等宏峰走后宏宇又回到了沙发上看电视。窗帘依然拉着,房间依然昏暗,空气污浊,是他这半年来过的所有生活的缩影,而且他哥还不在。宏宇有一刻想他怎么居然忍下来忍了这么久。人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可怕,仿佛不断给自己催眠:只能如此,只能这样。仿佛也就认命了。但回到现实世界一晚上就能打破这种幻象——他原本可做的事情有多少啊。


还有亚楠。他们原本都和好了,被生生逼得断了关系。亚楠忘了他吗?最好忘掉。关宏宇不存在了,他只是他哥的影子。他甚至都没法在阳光下出现。


想到亚楠让关宏宇感到难过。尽管这难过已经没有几个月前那么强烈,但这似近又远的关系反而让他心生希望。亚楠……相信他是无辜的吗?他曾给过亚楠打电话,说过他杀人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关宏宇警觉了起来。对方是送外卖的。但他叫的是“关宏宇”,不是“关宏峰”。


关宏宇站起身。他哥还真是神算一般的乌鸦嘴。




再后来,他哥回来了,一通令人目瞪口呆的扯谎,兄弟二人联手把高远给收拾了。周巡正在楼下,被跌下来的人砸个正着。关宏宇趁机溜到了天台上。


他在天台上抽烟。楼下来了好几辆警车,警笛轰鸣,邻居们纷纷伸头看热闹。他哪儿都不敢去,缩在角落里,想着这事儿真的没完了,希望他哥能顺利圆过去。


关宏宇不喜欢警察。他骨子里太侠义,规矩那套对他行不通。做武警那些年大大小小处分背得就不少,哪怕他功夫好,能力也强,朋友又多,但上头总觉得他刺头,要想办法压他拔他的刺,晋升不顺利他就待得更不爽,后来终于没忍住替朋友出头,把一个他看不上的上司给揍了,还不是普通揍一顿,好好地伏击了一次。之后他就被踢出了武警,被老头子断绝关系后不敢回家,四处浪荡,什么活都干过。他眼睛利,脑子也灵,有力气,也豪爽,大事小事都掺和过,进去也是为朋友顶雷,把什么罪责都自己揽了。等回了津港,一开始吃了点苦头,但最难过还是他哥把他当阶级敌人。后来慢慢做起来,年纪也大了,沉稳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无头苍蝇什么活都接,什么朋友都交。长着跟津港名探一模一样的脸,出去说他俩没关系都没人信,道上太多人在局子里进进出出,哪怕宏宇从来不用他哥的名号,别人对他也客气几分。偶尔碰到没长眼的,想用宏宇讹他哥,关宏宇也自有办法收拾。就这样站稳脚跟,终于有了底气,可以想一想以后的生活,甚至可以想一想家庭,可以站在他哥面前说你很好,但我也不错的时候,天降灾祸。


简直就像老天看不过眼,觉得他关宏宇辛苦挣扎半生都是为他哥做陪衬,非要让他俩殊途同归,最好绑在一起谁也离不开谁。


到最后最对不起的还是亚楠。宏宇想着,又按灭一根烟。这么好的女人,怕是以后不会碰上了。






18. 




真的去装了关宏峰之后关宏宇才意识到他哥的工作有多难。甄别线索这事儿就够让人头疼了,警局里的暗潮涌动他哥从来没跟他提过。周巡是个胆大心细弯弯肠子绕话说不透的,刘长永是个拎不清轻重的大麻烦,身边那个周舒桐暗暗的崇拜眼神也掩盖不了大智若愚,高亚楠工作时简直和私底下两个样子,生人勿进的气场吓退法医实验室周边每一只苍蝇,连看起来很尊敬关队的小汪、小李、赵茜,都心怀鬼胎,整个长丰支队他哥就没一个心腹,要么来路不明,要么是周巡的人。以前周巡是关队搭档倒好说,关宏峰靠着他管理队伍,但现在周巡总想着借机抓宏宇,就似敌非友,何况宏峰作为编外顾问身份尴尬,没那么简单了。


一旦关宏宇走出了房间,就像把精灵放出了瓶子,要收回去可没那么容易。他哥是做脑力劳动的能闷着一直不动,他可是混社会的,一天不跟人打交道都浑身难过。他结识了刘音,又找到崔虎,很快在周巡突袭家里后把交接地点放在了音速酒吧。后来他为了救他哥夜闯支队,被周巡逮个正着,周巡直接带着技术队追到了宏峰家里。虽说他俩从一开始就异常谨慎,宏宇长期戴手套,用的同一套东西,周巡什么也没查出来,但毕竟担心夜长梦多,宏宇干脆搬了出去。说是搬家,其实也什么都没带。宏峰那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他自己的,宏宇不过是个使用者,套着他哥的名义生活。


搬出去之后宏宇渐渐对自己的生活有了点掌控力。虽然他依然得隐姓埋名只能在夜晚出现,但至少他身边有了自己人,活得没那么憋屈。而且他跟亚楠相认了。而且他要做爸爸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消息,宏宇忽然觉得未来仿佛又触手可及,充满了希望。他身上背了冤案,那又怎样,他和他哥两个人联手,就不怕破不了,他哥可是神探,不是吗?他们总能找到线索,在慢慢接近真相。他的事业和人生全毁得差不多,那又怎样,他哥没放弃他,亚楠也没放弃他,十年后他关宏宇又是一条好汉。而且他要有孩子了,关宏宇真是想想就要笑醒。会有一个小娃娃,继承了他的血脉,叫他爸爸,哪怕关宏宇沉冤不得雪一辈子都无法跟他相认,亚楠也会告诉他,你有一个很帅气的爸爸,叫关宏宇,他不是杀人犯,他是一个好人。


想到这个关宏宇就浑身充满干劲,比他哥还积极,于公扮演他哥,于私用上自己的手段,尽己所能地追查真相。他原本不理解他哥过强的使命感,经过任迪的案子也理解了。悲剧总是活生生的,好人被抓,无辜的人丧命,一桩一桩都是生命,总要有人去解开这个困局,总要有人去负责、有人去安慰。生活是一场场心碎,悲欢离合无不是,而死亡无疑是其中最令人绝望的。


他哥对他的转变有点诧异,但还是倾囊相授,对他态度也好了很多。之后宏宇靠自己破了江州的案子,还查到安腾的线索。关宏峰很高兴,把抓捕的机会给了他,关宏宇一个人喝掉了一瓶61年的拉菲。他破了案,应该很高兴,但他并没有。冯琨滴酒未沾,清醒着被拘走。他也是个可怜人,人生被搅得稀烂,这瓶酒只有局外人的宏宇才会去喝。




几个案子下来宏宇觉得他哥的日子过得真苦,他哥小时候虽然话也不多但也没现在这么沉默又离群,现在看来,他哥心里的担子压得太重,重得宏宇做他的影子都觉得辛苦。


然而世上谁的生活不辛苦?背着未婚先孕的名声渡过孕期的亚楠不辛苦?全家都拴在腰带上的周巡不辛苦?做了二十几年老刑警还是出不了头到处被轻视的刘长永不辛苦?带着弟弟讨生活的任迪也辛苦,被奴役了十多年的冯琨也辛苦——哪怕他关宏宇,游戏人生过了这么些年,想要好好过日子也是吃了不少苦,到现在还得背着别人的名字活。


轻松的活是幻想,走捷径多半是要犯法的。警察的意义在某种程度上也就是求个公平,让辛苦的人别被走捷径的人欺负得过不下去,这社会也就还能看起来正常地运转下去。关宏宇没什么远大目标,只希望自己养得活一家,光明正大走在路上,他哥能开心一点。然而他哥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心怕早已铜墙铁壁,干脆什么都不说,太多的郁结闷在心里化成沉疴,一条路走到黑,泥沼里也要劈出路来,反正世上也就宏宇一个亲人,跟无牵无挂的周巡也没什么两样了。


关宏宇有时候会想,虽然是天降的大灾祸,但他和他哥分歧了那么久,终于又能走在一起,并肩作战,他能为他哥分点忧,这灾祸也成了命运难以预测的转轮一环,勾连了他俩的缘分,让他们在渐行渐远之后再次熟悉。


彼此都是最糟糕的状态,宏峰怕黑,他怕死,他害他哥丢了工作,他哥圈禁了他半年,竟然还跌跌撞撞地过下来了,不仅过下来,还过得挺好,宏宇胖了几斤,白了一圈,人生有了新目标,宏峰也没一开始那么阴郁,晚上睡一起时抵足而眠,听着彼此的呼吸,合着一样的心跳,恍然有种回到童年,两个人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担心,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好的错觉。




之后宏峰为了查失枪的案子去了长春,宏宇也跟了过去。他哥为找线索消失在后三家,宏宇找到他时他距离冻僵只有一步之遥。来不及感慨他哥为啥每次总把自己搞得这么惨,宏宇把他扛进了车座让他先暖和着,自己修理起车来。


他哥醒来后他们的车子也发动不起来,只能步行。天色渐暗,宏峰身体虚弱,时不时就会晕倒的样子,宏宇不得不一直跟他说话,他哥倒也难得健谈,跟他东拉西扯,谈起童年趣事露出怀念的笑容,还耿耿于怀着宏宇小时候闯祸让自己顶锅,宏宇连忙说难道你不是每次都成功洗脱了嫌疑吗?他哥摇头低笑,没搭腔。


再晚些时候,天色更暗,宏峰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继续走了。宏宇想办法生了火,兄弟俩窝在雪窝里休息。宏宇身上还带了点巧克力,掰给他哥吃了。他们聊了几句,聊到未来,孩子,找到陷害他的人之后怎么办。


宏宇咬了口自己的巧克力,说那你就更要替我照顾好小饕餮了。


关宏峰没说话。静静地烤了会儿火。


宏宇心情倒挺好,他很久没野外生存过了,虽然环境恶劣,但跟他哥在一起,他什么都不怕,就算真来一只狼,他也一定给抓住剥皮吃了。他一直守着火不让它熄灭,催他哥睡觉。他哥在旁边辗转了半天也没睡着,宏宇想他可能冷,就凑过去,靠在他身边,让宏峰枕着他的腿睡。


宏峰反而更清醒了,一双眼睛亮如晨星,被火光映得灼灼,盯着他看。宏宇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笑说你这样我要亲你了。宏峰微微一笑,说你有什么不敢的。宏宇哎了一声,他哥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就算裹得严严实实,那道狰狞的伤口还是露了出来。


他的表情有些抱歉,似乎是对宏宇英俊的脸上不得不留下伤痕感到惋惜,宏宇就顺势在他手里蹭了蹭,笑着说哥啊,你可别说对不起,只要你以后少受点伤,多珍爱一些自己,我也就知足了。


宏峰还在摩挲着那道伤口,宏宇的眼神柔软了起来,他把厚厚的围脖扯开一些,俯下身,有些吃力地用自己冰凉的鼻子碰了碰宏峰的鼻子。宏峰扬起头,扯松自己的围巾,和他接吻。


他的舌头很冷,冻得不灵活了,但他抓着宏宇的衣服,抓得很紧,吸吮他的嘴唇,好像宏宇嘴里那点热气就是冰天雪地里他唯一的指望。宏宇头嗡地一炸,没预料到他这样激动。


“……宏宇。”宏峰含着他的嘴唇模模糊糊地叫他的名字。“宏宇。”


“哥?”宏宇抱紧了他,对着他的脸说话,让热气熏湿他结霜的睫毛。他把自己的军大衣敞开更多一些,裹在宏峰身上。“你还冷吗?”他有些苦恼地笑笑。“我倒也想抱你睡,但我得看火,而且这天冷的,脱衣服肯定就冻冰棍了。你能坚持吗?”


他哥只是看着他,他的眼神又悲哀又温柔,仿佛有些什么深藏的东西要溢出来了。宏宇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他哥不合时宜的勇气时不时会在表面的冷静中冒出头来,仿佛某种自毁倾向,哪怕冒险惯了的宏宇都会为他感到心惊。


“哥,你别死啊。”他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说。


宏峰的眼睛闪了闪。“没我活不下去吗?你也不小了,宏宇。”


宏宇倒是认认真真想了一会儿。“那我就得装关宏峰装一辈子了。太难了,活不下去的。”


宏峰微笑了起来。他笑得那样好看,哪怕明明是一样的脸,宏宇也觉得他哥总是看上去更清隽些,只是他笑得太少,毫无杂质的更少。宏宇看他这样笑就忍不住要去亲他,喜欢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要把自己的嘴唇压在他的嘴唇上,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明明这方圆几十里或许都只有他们俩。


怎么办,他无法想象失去他哥。这一想象让他浑身发冷,不得不抱紧他。他哥为了他卷进了越查越复杂的阴谋,他自己也扯进了他哥的生活,活成了半个关宏峰,再也没法如过去那样清晰地分出彼此的界限。关宏宇会死,他也怕死,所以才做了逃犯,但他哥,那个总是走在他前面他追赶不上只能看着背影的关宏峰,关宏宇永远不想看着他倒塌。


——他怎么能这样爱他?关宏峰是他哥哥,不是他情人。他总要提醒自己记着这点,但总也记不住。一直以来索求回应的是宏宇,不是宏峰。


这么多年,关宏宇一直是那个没长大的,眼巴巴地等着他哥牵着他手过马路,等着他哥给他买羊肉串,把最好吃的部分留下来给他的小弟弟。他哥从不开口,但总是会在前方等他,有时候走岔了路,要过很久才能再遇上,但总是会遇上,相携一段,直到下一次分开和相遇。


“谢谢你。”宏峰最后说。他稍稍从宏宇怀里挣了出来,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和衣而睡。


雪寂静了一切声音,只有篝火哔哔啵啵地燃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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